成都脾气暴躁心理咨询|家长为何送孩子参加电竞成长衔接班？揭秘电竞教育的真实面貌与家长心态

“表面上，家长会告诉孩子，如果有才华，就会尊重孩子的选择。实际上，99%的家长都希望孩子回家读书。”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教练表示，“家长们在新闻报道中看到电子竞技选手千挑一选，认为自己的孩子肯定不会被选中，所以就送孩子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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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京报记者 袁素文 编辑 袁国立 校对 赵琳

6月25日，暑假开始了。成都的一间教室里，前面的大屏幕上写着“开学第一课”。十余名青少年看着PPT上展示的电竞俱乐部招募海报，窃窃私语地讨论着。教室里还躲着几个少年。在角落里玩游戏。

这是成都市郫都区的一堂“电竞成长转型班”。这些14-16岁的“游戏成瘾”少年是各国家长特意送来的。在这里，他们每天有12个小时专门用来玩游戏。

新京报记者采访发现，孩子和家长对于训练效果有着截然相反的诉求：这些与成年人关系近乎僵局的青少年，正试图通过这里的训练走上职业电子竞技的道路。 ;而父母花上几万块钱只是希望孩子能被“说服”。培训班创始人侯旭平衡了两者：他不承认在孩子面前有“劝孩子戒烟”的想法，但他也告诉家长“做一名专业的教练更难”。 “运动员比中彩票更重要”，从而试图说服孩子戒烟。 。

资深电竞选手告诉记者，以“劝人戒烟”为名的电竞训练并不是科学的做法，其商业化也令人难以理解。人们需要提防有人浑水摸鱼、欺骗儿童。侯旭也坦言，两个月的“青训营”效果可能不太好。 “我们实际上是一种降低孩子游戏体验的挫折教育。”

▲6月25日，教练讲解电子竞技相关知识。新京报记者 袁素文 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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亲子僵局

6月23日下午，成都开始下小雨。下午两点，训练赛开始。

周围坐着十几个男孩，桌子上放着气泡饮料、??充电插座和酒精喷雾。男生们要么翘二郎腿，要么用脚踢桌子底下的储物箱。他们盯着巴掌大小的手机屏幕，双手熟练地操作。这是腾讯近年来推出的一款视频游戏。

在众多趴在椅子上打游戏的男生中，牛文默端正地坐着，难得一见。两点半，门被推开，有人给牛文默打电话：“你的亲戚在楼下等你”，但他没有回答。

直到牛文默所在队伍的游戏角色生命值被打掉一半，队伍输了，牛文默才撅起嘴，戴上耳机离开。

15岁的牛文默是成都人。培训班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教练告诉新京报记者，他的父母在训练牛文默上投入了很多精力，“他几乎报名了所有的培训班”。用通俗的话说，他就是“鸡宝宝”。

我的父母对他们的期望感到不知所措。牛文默进入重点高中后，每天都写作业到半夜，然后偷偷躲在被子下打游戏，直到凌晨两三点。

熬夜打游戏一年，牛文默出现了耳鸣，问道：“每天只睡三个小时是什么意思？”父母带牛文默去看医生。医生认为孩子压力太大，建议他退学。

“虽然医生建议休息，但文默的父母觉得只要孩子不玩游戏就可以了。”教练称，牛文默的家长看到了一些“劝学生退课”的报道，就把孩子送了过来。

牛文默被送到培训班时，父母提出了“学习不要掉队”、“晚自习能看书吗？”等要求。

当天下午5点，牛文默迎来了一位新“同学”。 15岁的韩小新是父亲从3500公里外的新疆送来的。父子俩早上六点从家出发，经乌鲁木齐转机，晚上飞往成都。

15岁的韩晓欣在办公室坐下后，背着书包，一言不发。父亲的眼睛布满血丝，可见旅途的疲惫。前一天，韩小欣刚刚答完最后一张中考试卷。作为参加中考的交换条件，父亲答应送他去“训练电竞”。

生活教练带着韩小欣参观教室，父亲倒了“苦水”。从去年年底开始，儿子和家人的关系陷入僵局。原因是业绩下滑。去年9月，韩晓欣进入初三。重点初中的课程越来越紧张，但他却很难放弃游戏，游戏占据了他的学习和休息时间。

“我每天要到凌晨三点才睡觉，白天没有精力听课，也没有补习的兴趣。”韩的父亲称，学校老师“殴打”了韩小欣，同学中也流传“韩小欣变成了渣男”的谣言。没想到，这些外部压力却产生了相反的效果。

父亲是退伍军人，韩小欣是母亲带大的。在韩爸爸的印象中，儿子聪明、乖巧。他从小学到初中就读于当地一所重点学校，“数学成绩排名第一”。至于为什么会沉迷于游戏，韩爸爸也不清楚。为了“保住”韩小新的成绩，妈妈一边做作业一边密切注视着他，“凌晨两三点就教他”。

韩小欣的妈妈无法忍受，删除了孩子的游戏账号。多年积累的矛盾爆发了。

“他正要跳楼，我很害怕。”韩的父亲回忆，账号被删除那天，“孩子哭着说，这个账号玩了很多年，值几万块钱。”随后，韩小欣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。 “我家过年买的肉四月份还没吃完。”说着说着，韩爸爸似乎就要哭了。

韩小欣参观完教??室后，面无表情地坐在父亲身边。韩爸爸还沉浸在失望之中，开始当着孩子们的面和教练讨价还价。他提到，孩子们需要提前返回新疆参加初高中过渡班，希望能少交点学费。转头，发现孩子就在自己身边，他对孩子解释道：“如果你确实有天赋，我们父母会尽力满足你，实现你的愿望，对吗？”

韩小欣默默地看着大人们讨价还价，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。当他谈到自己最喜欢的游戏《英雄》时，一直沉默的男孩变得活泼起来。从小学三年级开始，韩小欣已经玩了这个游戏12000个小时。为了兑现对父亲的承诺，他暂停了游戏，复习中考。仅仅一个月的时间，他的游戏积分就下降了。

侯旭拿出合同，“我们是12分制度，积分一扣，你就回家，钱不退。”合同表格显示，扣分项目包括迟到早退、无故缺席体育课、逃学、侮辱他人等。 、顶撞老师、打架喝酒、睡前不报到等，根据严重程度扣1分至12分。

侯旭承诺，课程结束后，如果孩子们还没有扣分，可以去职业俱乐部参观。韩晓欣在“乙方”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
▲6月25日，成都某电竞培训班举行“第一课”。所有参与者均为16岁左右的青少年新京报记者 袁素文 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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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校第一课

38岁的侯旭是这个培训班的创始人和老板。 2017年，他创办了电子竞技职业培训中心。 2021年春天，他举办了青少年训练营。参加的学生中有80%被“劝”退了，很多家长也因此慕名而来。如今正值暑期学校，他在向外界做广告时，悄悄改名为“成长连接营”。

与3月至5月的春季班不同，6月的暑期班恰逢暑假，来的学生没有一个退学的。侯旭告诉新京报记者，暑期班里有很多“学生”。 “班上有三个孩子刚刚考完中考，考了650分以上，可以上重点中学，打游戏也很擅长，来这里就是为了体验职业选手的氛围。”侯旭说道。

6月25日，暑期学校第五天，上午的训练比赛暂停。上午9点，侯旭出现在教室，大屏幕上开始播放PPT，上面写着“开学第一课”。

在全国各类电子竞技比赛正在进行之际，侯旭展示了多个职业俱乐部的招募海报。要求是上赛季积分至少2500-2600分，或者本赛季巅峰赛进入前50名，年龄在16-18岁。

十几个孩子围坐在屏幕周围，仔细地看着海报，但没有一个人的分数超过2000分。

此时的青训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教室。孩子们有的窃窃私语，有的躲在角落里做游戏，对讲座置若罔闻。侯旭问道：“你还有什么问题吗？”本来就吵闹的班级变得安静了。侯旭给那些偷偷玩游戏的男孩起了名字。男孩们摇摇头。

一位观察员问孩子们：“有人认为他们不会被说服戒烟吗？”

“有人说我们是一个劝人戒烟的组织。”侯旭连忙“澄清”：“什么叫劝人戒烟，就是说你能做到，但我劝你不要这么做。其实我们从来没有这样做过。当我们遇到能做到的人时对此，我们都建议家长给孩子一个机会。”

牛文默高举手，周围一片嘘声。朋友们议论纷纷，有人爆料他：“你先自律一下好吗？你昨晚几点睡觉的？”这句话引起了生活教练的注意，牛文默脸红了：“昨天的版本更新了，培养了新英雄。”

“自信来自于你自己的实力，但你是盲目的自信。”有人取笑他，但他没有动摇。牛文默的分数在1700到1900之间。坐在他旁边的男孩说，1900和2600差距非常大。

午饭后，孩子们又聚在一起，有说有笑，做游戏。班上唯一的女孩默默地坐在角落里，用手机刷着视频。她才来这里两天，还不熟悉。她低声告诉记者，她觉得自己不会被“说服”退出。她理解的被劝退，并不是不能成为职业选手，而是要提前离开训练营。她表示自己会遵守校规，游戏水平也不错。她的父母告诉她，每个班只有几个人会被解雇，所以她有信心自己能留下来。

女孩提到自己喜欢看游戏直播，一位北方男孩坐在她旁边，展示了自己的直播经验。两人当时都只有15岁。平台规定未成年人不得进行直播。男孩帮朋友直播，连续三个小时没有说一句话。 “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过。”

▲6月23日，学员们在教练的指导下进行了一场“训练赛”。新京报记者 袁素文 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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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同类型的“说服”

老李教练只有21岁。他又瘦又小。当他和孩子们坐在一起时，没有年龄差距。作为前职业俱乐部教练，他现在负责阻止孩子们在玩电子游戏时说脏话。

老李是一个“过路人”。他出生在农村，16岁就辍学外出打工。我在餐馆洗碗、炸龙虾，养猪时被赶猪台碾过，断了几根肋骨。 2020年疫情期间，失业在家的老李参加了全国电子技能大赛并一鸣惊人，随后成为了一名电子竞技教练。 2020年底，他来到该机构担任教师。

老李同意大多数家长的观点，打工太辛苦，职业电竞选手必须与青春共度。读书是一条更广阔的路。他“劝学生退学”的方法是讲述自己的经历，让学生权衡利弊。 “即使他真的很有天赋，他也必须知道哪条路更容易：成为职业球员还是努力学习。”

这些与父母发生过矛盾的孩子，到了训练班后，很快就能和包括老李在内的教练融洽相处。老李在社交媒体上被称为“李奶奶”。学生们认为他的教学方式虽然啰嗦，但却充满关怀。

“我家宝宝回来就愿意学习，他说想吃火锅，我们全家包括我婆婆、爷爷都和他一起吃火锅，他很高兴，现在我们已经入学了他在补习班准备中考。”五月份春季班结束后，一位家长给老李发了一条信息。

春季班的学生小李和小赵也想成为职业选手。但春季班结束后，小李回到高中，小赵则去工厂上班。

“因为我看比赛的时候就觉得职业选手的水平也就那样了，就算是打球我也能做到，感觉自己被学习耽误了。”小李说，中考后，他无法适应高中的生活，有打职业的愿望。他的父母不同意电子竞技的想法，甚至找到了心理咨询，但最终同意让他休学一年。

小李在家玩了半年游戏。 “积分卡住了，上不去”，父母就将他送到了成都。两个月后，当他意识到成为一名职业选手是一条“更艰难的路”后，他被调到了成都。成功“说服”了。

小赵是一名留守儿童，从小父母就不在身边。他的17岁生日是在培训班度过的。训练课上，他曾在教练面前大胆表态，“如果在规定时间内不能登顶，就回家”。后来失败了，回家反思三天，就回去了。 “从那时起我就学会了不要咄咄逼人。”

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易被“劝阻”。 16岁的王梦清一直在坚持。他被公认为春季班最有才华的学生，得分为2,400分。为了兑现“有天赋就送他打职业”的承诺，侯旭托人在三个俱乐部为他安排了线上试训，但最终都失败了。俱乐部回应称，失利的原因是“心态问题、抗压能力差、脾气不好”。

事实上，在被派往成都青训营之前，王梦卿就曾向俱乐部报名试训，但因“英雄池谦”而失败。

3月份春季班开课时，王梦卿的妈妈面对媒体表达了对孩子坚持打电子竞技的想法。 “当孩子第一次告诉我们时，我们实在无法接受。后来我们慢慢觉得，我以前也到过这个年纪，也有过梦想，就试试吧。”但据侯旭介绍，家长还是时不时给他打电话，让他??想想办法。并劝说他的孩子重返校园。

“表面上，家长会告诉孩子，如果有才华，就会尊重孩子的选择。事实上，99%的家长都希望孩子回家读书。”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教练表示，“家长们在新闻报道中看到电子竞技选手千挑一选，认为自己的孩子肯定不会被选中，所以就送孩子去。”

教练表示，一些家长送孩子过来后私下提出的“额外要求”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。 “父母会私下告诉他们，即使孩子有才华，也不应该追求事业。有的家长甚至向俱乐部提出要求，拒绝让孩子通过试训。”

侯旭表示，最初他认为“劝阻”模式可以成立，因为职业选手有“百万分之一”的选拔要求。所以，孩子只要发现自己没有资格打职业比赛，就会放弃，回归普通学校。路。

▲6月23日，侯旭接待了前来报到的学生和家长。新京报记者 袁素文 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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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类商业机会

“退出营”、“戒网瘾体验营”一词最早出现于2018年，源于某职业俱乐部举办的《英雄联盟》项目体验营。据其官方介绍，俱乐部举办本次活动的初衷是让大众认识到“电子竞技不等于游戏”的理念，但每次举办，都变成了社交平台戏称的“互联网”戒毒体验营”

辛巴达是广东的一名大四学生。 2019年，他和另外19人入选本次“劝退”体验营，沉浸式体验持续了8天左右。他回忆说，主办方首先带他们穿着队服拍照，并按照职业球员的风格制作了帅气的海报。然后他们与职业选手同吃同住，每天训练12个小时以上，经历残酷的淘汰方式。全部免费。

“我们打训练赛，输了一整天，一场比赛也没赢。”辛巴达表示，参加体验营的普通人每天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。 “其中有两三个人真的哭了。” 。最后一天，普通民众队与职业队进行了一场正式比赛。结果是“零到三”，老百姓被“压垮”。

辛巴达认为，所谓的“劝说”只是网友们为了自嘲而制造出来的。参加训练营后，他虽然受到了暂时的震惊，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。 “所谓劝90%网民戒网，不能当真。”

作为一名资深玩家，辛巴达无法理解商业化的“劝阻阵营”。他提醒，其中可能存在不懂教育、浑水摸鱼、欺骗孩子的人。 “电竞教育做得好，就是技能培训，为这个行业提供人才。做得不好，就是劝退。”他表示，在球员的话语体系中，“劝阻营”也被用来讽刺那些教育质量差的培训班。

“市场上的这堂课不是很正式，他只是把孩子放在那个地方，和他一起玩游戏，直到他吐了。吐了之后就结束了。他以为自己已经被劝退了。但这是玩是人性，教育也要符合人性。”某大型电竞赛事转播平台联合创始人周凌翔表示。

周令翔认为，办一个好的青少年电竞体验营，可以以让青少年正确认识电竞产业为出发点。

“为了吸引眼球，网络上总是宣扬主播一年能赚几千万、某些赛事赚很多钱、职业选手有多优秀等。很多孩子看到这些后，单纯地认为自己可以通过这些赚钱。”这不是做梦吗？其实我是被误导了。”周令翔说道。

他受朋友委托，接触了这些“被误导”的孩子。 “来到我这里后，我首先告诉孩子，我是专家，我的意见很权威。然后我分析了他的选择，告诉他这个行业不欢迎目前没有能力的人。如果他想从事这个行业行业，他必须去努力学习。”他和孩子聊了两个小时，孩子向他吐露了对父亲的想法。后来，他听朋友说，这是孩子一年多来第一次敞开心扉。

从“劝人戒烟”到化解亲子矛盾，侯旭敏锐地意识到其中的商机。他提到，之所以改名为“成长过渡班”，是因为在与家长聊天时，家长提到孩子需要提前离开营地，参加初高中的过渡班。 “我当时就有一个想法，青训营也是一种过渡班，是成长过渡班，因为我们解决的问题其实是青少年的内驱力问题，帮助他们找回动力。”

工商信息显示，侯旭训练营依托的XX电子竞技教育咨询有限公司成立于2021年2月25日，春季开课前夕，侯旭担任法定代表人。公司经郫都区市场监督管理局注册，经营范围包括教育咨询服务（不含涉及许可审批的教育培训活动）、家长家庭教育咨询服务等。

对于此类电竞培训班，记者了解到，属于素质教育培训。成都市市场监管局一名工作人员表示，此类培训班如果不颁发职业证书，也不进行文化教育培训，只需办理教育信息公司营业执照即可。

侯旭向新京报记者坦言，孩子游戏成瘾的原因很复杂，两个月的“青少年训练营”效果可能不太好。 “孩子沉迷游戏的问题至少是五方的问题：家长、孩子、学校、社会、游戏开发商。我觉得家长的问题或者责任最大。我们其实是一种挫折教育，减少但另一方面，家长也需要给予孩子更现实的关怀。”

“这是一个平衡原则。”侯旭表示，现实的学习生活和虚拟的游戏世界处于天平的两端。 “他在虚拟世界里很容易快乐，但现实中却有各种各样的压力，平衡失衡了。” ”

（牛文默、老李、韩晓欣、王梦清、小李、小赵、辛巴达均为化名）

值班编辑康熙熙华木南

新京报小鲸鱼店

本文部分内容首发于新京报公众号“剥洋葱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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